封space,封到三月份开学。不再写日志而已,在朋友的空间里踩两脚、礼尚往来,还会照旧。

  过去封space都是因为考试,现在没有考试却封起来,只愿把心沉一沉。最近有些乱,乱了就想写东西,写了又后悔,后悔还不愿意删。把上上一篇日志,《〈共鸣〉.番外.一场音乐会/一个扪骚男/两张票(上)》删掉,理由其实很单纯——写得不知所云。这篇文字的《上》和《下》都写完了,然而很不满意,看得难过,索性把《上》删掉,下半部分便不用再贴。我说自己从不删贴,我也以为自己很有原则,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。总结以后发现,我对自己唯一正确的了解,是明白自己精神分裂。

  想看看书了。该看看书了。

你删我的留言,我觉得不对

  你删我的留言,我觉得不对。
  space改版以后,不能匿名留言,我署名留过一次,被你删了,删了就删了吧。
  可是改版以前,我匿名留的几条,居然也被删了……我都神经了——你也不怕删错?
  当然,你的space,你想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,不过……你这样也忒狠了……
  罢了罢了,人生而已。
  如果你觉得我以前写的东西有冒犯之处,请告诉我是哪些,我会在space上全部删掉,但请允许我保留底稿。
  我说这些,你应该看不到。可人都需要宣泄的,说这些话,我就算发泄了。

  总之,我想向你传达三点:
  第一,我的抱怨
  第二,我的微笑
  第三,我的道歉
  我的抱怨是对你删贴的回应;我的微笑是我应尽的礼貌;我的道歉是要请你原谅。

  无论你是否看得到,我把想说的都说出来,心里舒服多了。

侏儒的祈祷

侏儒的祈祷●[日]芥川龙之介  ○吕元明译

  我是个只要身穿彩衣、献筋斗之戏、享受升平之世就知足常乐的侏儒。
  祈愿让我如愿以偿。祈愿不要让我穷得一粒米也没有,祈愿也不要让我富得连熊掌都吃腻了;祈愿不要让采桑农妇都讨厌我,祈愿也不要让后宫美女都垂青于我;祈愿不要让我愚昧到良莠不分,祈愿也不要让我聪明到明察星象;祈愿更不要让我成为英武勇敢的英雄。我现在每每在梦中上难攀之峰顶,渡难越之海洋——也就是在做着使不可能的事成为可能的梦。每当出现这种梦境,我并不觉得可怕。我正苦于像和龙搏斗似的和这个梦搏斗。请不要让我成为英雄——不要让我产生想做英雄的欲望,保护这个无力的我吧!我是个只要被这新春的酒灌醉、吟诵这《金缕》的歌,过上这美好的日子就知足常乐的侏儒。
  注:《金缕》,即唐代的《金缕衣》曲,杜秋娘歌:“劝君莫惜金缕衣,劝君惜取少年时。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

  在网上查资料时,无意间发现《读者》一百篇卷首语合辑里,先生的一段文字赫然在目。没记错的话,这是先生的名篇《侏儒的话》的第一小节。
  从前每每烦乱之时,读先生的文字,总有醍醐灌顶之感。前段时间修改《地狱纪行》,仅仅在脑海中臆想与先生对话,竟也仿佛重回阔别已久的、自己许多种分裂状态中最安静的一种。自认识先生以来,先生已然成为一片避风港,风雨袭来时,泊于先生的文字中,于是深感不再孤独,自己在这世间尚且有所依靠。无数人视在世的文豪和学者为心灵归宿,奉为神明,顶礼膜拜,到头来终生不能相谈——从这个意义上说,先生虽然已经过世八十余年,我读先生的文字、在小说里与先生之灵对话,所谓“笔谈”,其实不比他们更疏远。
  然而今天读到《侏儒的祈祷》,自己竟第一次对先生的思想提出质疑。“享受升平之世就知足常乐”——先生心中的安享太平之道,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苟同。几天前还与父母争吵,谈到出国,谈到倘若失败了如何收场、成功了由是否应当学成归来……言下之意,似乎把一生都压上了。
  别人也许会说:“出国是小事,成功失败不必太介意”。话虽没错,可反过来想:成功了自然要一路坚持下去;而失败之后,不还是要千辛万苦有所拼搏?美其名曰拼搏,其实是赌博:高考选校,选专业,进入大学后的生活方式,面临毕业时选择考研、出国、就业……循环往复,无一不是赌博。临铺的同窗大学生活安逸无比,各科及格就好,毕业后只求一个衣食无忧、吃喝不愁,工作之余还能上网消遣的工作——所谓“享受升平之世”,如此而已。可我做不到。无论身在国内国外,总要把脑袋压上——归咎于看多了《史记》和名人传记也好,降罪于死党中牛人太多也罢——“祈愿不要让我愚昧到良莠不分”,我以为只是基本;“祈愿也不要让我聪明到明察星象”,那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。无数次感叹自己不够聪明,可倘若问起怎样才算“足够聪明”,我自己也答不上来,或者说,我以为这世上永远没有人“足够聪明”。聪明以外是勤奋,勤奋以外是时运,时运以外是冥冥中不可知的万千气象。如果不知足,那么便得陇望蜀,永无休止;如果知足,又哪里能走远呢?
  先生笔下的侏儒,一面高唱劝人惜时的《金缕》,一面在梦中的乌托邦里自我陶醉,似乎本就是矛盾之举。唯一合理的解释,或许是先生作此文时,已是被人称为“鬼才”的文坛翘楚,盛名之下,大有高处不胜寒之累,于是写下“我正苦于像和龙搏斗似的和这个梦搏斗。请不要让我成为英雄”。然而我,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却自不量力的庸人,因为始终做着指点江山的风流梦,所以才一面写下激昂文字,一面把自己折磨到精疲力尽。
  或许多年以后,当我知道了“山有多高,水有多深,自己如何渺小”时,才会拖着一身泥泞从半途折回,感叹侏儒未卜先知的智慧。不过在那以前,请先让我祈愿:愿我饱餐熊掌之美味,独享后宫美女之垂青,聪明得可以明察星象,勇猛得敢于与龙搏斗……尚未摔得粉身碎骨以前,我恐怕难以分辨什么是可能,什么是不可能。

  先生,请原谅我,写完这篇文字时,我已感到后悔。自己早已不年轻,却依然幼稚得可笑。若有机会,我一定会来日本,在您的墓前祭酒——先向您道歉,再向您道谢。

我的space,我活过的证明

  老窝又被掀了,说“又”,因为这是第二次了。
  除了无奈,还能如何?我从来不删贴,无论以前写过什么东西,都要原封不动的留下。如果明天就会删掉,今天为什么要辛苦去敲这些字符?如果明天觉得昨天的自己很幼稚,那么保存下来,以为教训,不是比单纯的抒发感情更有意义么?
  私以为,自己从前写的东西不曾伤害任何人,如果有对谁不利,那也是我自己。所以绝不删贴。至于其后果,遭人鄙视、唾骂、嘲讽,那也绝不委屈或后悔:毕竟它们都是自己曾经心境的真实写照。一个英雄,不管其事迹是否广为人知,英雄便是英雄;一个鸡贼,不管其劣迹是否曝光于世,鸡贼便是鸡贼。
  我想我知道掀自己老窝的人谁,当然我可能猜错,我总是猜错。倘若没猜错,我对她说对不起;倘若错了,我由衷赞许他的耐心——你如此耐心,我们是否有共同语言?
  Space是我的自留地,是我最后的阵地。在这里永远说真话,有些事也许藏着不说,可但凡说过的,都是真话。

  我有一位姨奶奶,出生在大别山下一个富庶家门,解放后去了台湾。她跟我的奶奶身处海峡两岸,常年书信往来。后来姨奶奶去了美国,07年去世前,依然保持通信联系。我偶尔在奶奶家发现盖着美国邮戳、写着英文地址的信件,便是她的作品。
  姨奶奶来信,几十年积下数百封,奶奶每封必回。奶奶说有一封信让她印象极其深刻——那是她用十几天时间写的,长达二十三页的信。信上详细叙述了姨奶奶走后,家族各支的去向与变迁。问及信的具体内容,奶奶不记得了,我也无从查起。
  至于姨奶奶的信,按父亲的说法,每一封都是精品。既然姨奶奶已经走了,我提出让奶奶和父亲整理一下,没有其他目的,只为保留一笔亲族的遗产。我想,无论是否出身名门望族、书香门第,作子女的都有责任整理上一辈的历史。日记、书信、笔记,等等。读芥川先生的手札,看《台北故宫》的时候,我对此的感受尤其深刻。
  母亲似乎总是偷偷摸摸记一些东西,她受教育不多,日后整理时,恐怕更多要靠口述。父亲文笔一般(自以为不错),经常写点碎笔(而且进入数字化时代了),整理起来可能方便些。总而言之,我只希望他们能长命百岁,等我有钱有闲了,可以静下心来为他们在字里行间重现人生的轨迹。没有任何功利的想法,一切的一切,只为把这些笔画中的血液传递下去,留下他们曾经活过的证明。

  我的space,是我活过的证明。
  我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,不介意被任何人看见,也绝不刻意吸引别人的眼球。有些议论性的文字,当然希望这声音被更多的人听到,即便如此,四处打广告、标题党、有意挑起争论的做法,我百分之一千的不耻——所以在space上安家,而不是新浪搜狐之流。有时候,写一些私人的、记录性的文字,其实不希望被别人看到——哪怕在字里行间充满了夸张和幽默的修辞,也并非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力——而是在练习,是在记录真实事件的同时,尝试文学创作的各种可能性。还有《共鸣》需要完成,我骨子里始终是个文学青年。
  当我循着掘墓者的脚步,重新检阅过去两年中的文字时,我看到的是近乎精神分裂的自己(现在的我恐怕依然分裂着)。有时严肃,有时戏谑,时而骄傲,时而自卑,无数次发誓,无数次反悔……这都是真实的自己。若干年后,无论我变成怎样的人物,哪怕甚至不能称为“人”,我留下了这些东西,记录过我的成长,我的青春,我的人生,我都没有白活。
  在一个档案里白璧无瑕的完人,和一个历史上缀满斑斓色彩的俗人之间,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。前者只是个塑像一般的榜样,而后者,多少算个有血有肉人。

纵贯线

  春晚落幕,真唱的时代刚刚开始,或者即将结束?
  我原本以为,除了魔术和赵大叔的小品——准确的说,已经突破严格意义上小品的形式,而是一台纯粹的娱乐节目——这次春晚的其他节目都一无是处。可是没想到,零点钟声敲响以后,时钟拨向大年初一的零时三十分时,最精彩的节目才上演。
  是的,在我眼里,这次春晚最好的节目,恰恰出自十多年来最难出彩的歌舞。四人联唱的安排本有大杂烩的意味,不过在小概率情况下,大杂烩可能比地道的正餐要精彩许多——杂烩的结果是泔水,什锦小菜,还是佛跳墙,这要取决于厨师是谁。
  李宗盛、罗大佑、周华健、张震岳,四个名字列出来,冠以纵贯台岛南北的铁路“纵贯线”之名,中老年男人不出,谁与争锋?

  “听了他们的就知道什么叫实力,不必飙高音,完美的音色和现场 ”
  “周华健他们唱完了,下面好多人都在唱再来一首!再来一首!!!! ”
  “不分年代,不分年龄,不分男女,他们属于所有时代!!”
  “这才是恒星,经典的歌曲50年以后都不会被忘记 ”
  ……

  一片盛赞之中,引用了几位网友的评价。概括地说,我把纵贯线的表演总结为三个特点:实力,现场,永恒。
  实力,如网友所言,那不是靠假唱愚弄观众,也并非飙高音或者玩弄技巧,而是用自己独特的音色演绎专属于自己的歌曲。当然,绝大多数情况下,只有歌手本人了解自己的音色适合怎样的音乐,所以最具实力的通常都是原创歌手。在这种情况下,即使歌手的音色和相貌都不出众(比如周杰伦和罗大佑),依然可以登上实力派唱匠,甚至乐坛教父的地位。至于王菲、周华健、或者张学友这等人物,尽管不善创作,歌唱实力却冠绝歌坛(能唱高音,却不刻意飚高音;技巧娴熟,却不刻意玩弄技巧),那是更加稀有的物种。
  现场。大陆的晚会歌手几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现场,各中原因,恐怕又要归咎到政治氛围等因素了。今天纵贯线把“现场”搬进央视演播大厅,我看了十几年的春晚,头一回发现观众与歌手产生了互动——那不是偶像明星出场时尖叫、鲜花、伴唱之类,而是全身心的融入音乐里,一面欣赏,一面思索,从每一段旋律、每一句歌词里感受音乐本身(而不是歌手)的魅力。一个明显的特征是,即使像刘德华、王菲,或者周杰伦等贵宾人物演唱完毕时,观众都不可能高喊“再来一首”,因为他们知道一人一首歌的演出已经结束。可是,纵贯线的表演却让人在瞬间产生了让歌手返场的冲动(幻想)。纵观近几届春晚,只有赵本山的小品能让观众产生如此错觉:因为赵本山在春晚的泰山北斗地位,使他的自由发挥达到近乎“为所欲为”的地步。如果观众反应热烈,他有权利即兴发挥、加料、伤停补时……从这个意义上说,纵贯线的音乐和赵本山的小品一样,都达到了演员与观众互动的最高境界(至少是目前的最高境界)——这,就是现场。
  最后,是永恒。
  人都会老去,容貌由美变丑,嗓音老得缓慢些,同样不能永驻。但是,好的音乐都是永恒的,好的歌手演绎好的音乐,他们与他们的作品都是恒星。而那些永恒的作品,受众不分年代,不分年龄,不分男女。
  1958年生人李宗盛,演唱作于1993年的《真心英雄》。
  1960年生人周华健,演唱作于1990年的《亲亲我的宝贝》。
  1954年生人罗大佑,演唱作于1979年的《童年》。
  1974年生人张震岳,演唱作于1998年的《爱之初体验》。
  四个平均47岁的中老年男人,演唱作于2008年的《亡命之徒》(被央视阉割成《出发》)。
  于是永恒。

  最后,感谢央视,仅仅把这个十年中最精彩的节目安排在晚会频临结束时出场,而不是从头到尾阉割掉。